□孙永庆
王士禛,字子真、贻上,号阮亭,又号渔洋山人,山东新城(今淄博桓台)人。官至刑部尚书,是清代康熙时期的诗坛领袖,后人习惯称之为王渔洋。王渔洋出身于一个有文化素养的官宦家庭。看王渔洋的直系祖先,四世祖王重光官至贵州按察使参议,赠太仆寺少卿；曾祖王之垣官至户部左侍郎,赠本部尚书；祖父王象晋官至浙江右布政使,作为从二品大僚；历代仕宦,形成了这个家族的传统家学。王象晋有一副对联非常恰当地概括了王氏家风:“绍祖宗一脉真传,克勤克俭；教子孙两行正路,惟读惟耕”,尤其重视读书赋诗的传统,王渔洋的祖父辈就有五人刻印过自己的诗集。王渔洋自七岁起开始学诗,在大哥王世禄的指导下,打下了很好的诗学根基。再就是王渔洋生活在锦秋湖畔,锦秋湖的烟雨滋润了他的诗情。
淄博锦秋湖
锦秋湖源自淄博的孝妇河、郑潢沟、潴龙河、涝淄河、乌河等河流,汇至桓台和博兴境内,形成麻大湖、锦秋湖等湖泊。麻大、锦秋实为二湖,文人笔下多称之锦秋湖,以其名闻名于世。该湖位于博兴县西南部、桓台县北部,小清河以南,为两县共有。从博兴县西闸村南往东至湾头村南、院庄、安柴村西,南至桓台县的夏庄、鱼龙、华沟诸村。新城位于锦秋湖的南岸,是王渔洋青少年时期的成长乐园,从小他就喜欢在湖中小洲上读书,春夏秋冬,景色各异,从冰消雪融到柳絮纷飞,从荷叶连天到荻花飘舞,不断变换的景致,让人心旷神怡,他早期的写景诗就是描绘锦秋湖的这些美景。锦秋湖的湖光水色让王渔洋着迷,审美意识不断提高,对他的诗歌创作影响颇大。美丽的自然风光激发了诗人无数的灵感,促使他创作了大量的山水田园诗,这些山水诗也代表了他的艺术成就,我们从他写锦秋湖的诗文里能感悟到。
王渔洋在《锦秋亭辨》中写道:“两岸皆稻塍荷塘,篱落菜圃与苇萧交错,时十月下浣过之,烟雨空濛,水禽矫翼,黄叶满地。人行其中,宛若画图。时见牧人蓑笠,御觳觫归村落间,邈然有吴越间意。”这锦绣般的大自然就是江南写意卷轴,画中的稻田、荷塘、院落、菜圃、芦苇错落有致,加上烟雨、水鸟、黄叶的渲染,如人在画中游,意境文中生。“邈然有吴越间意”,则把锦秋湖比喻为小桥流水的江南,诗人于钦也有写锦秋湖“风景绝类江南”的诗句,这也许就是锦秋湖“北国江南”的出处。
王渔洋的《清凉寺》:“朝日出浦口,遥见清凉寺。深竹不逢人,经声在空翠。”诗中的清凉寺,在锦秋湖中的小洲上,是王渔洋少年时读书的地方,描绘了锦秋湖美丽而宁静的早晨,渲染了一种宁静致远的境界。
《锦秋湖二绝句》:“鹅鸭城边水映空,渔舟来往暮烟中。唱歌未断神鸦起,荷叶菱花四面风。”“会城隐约接青丘,沙鸟浮沉水急流。一望寒芦秋色里,诸侯曾此会平州。”写暮色中的锦秋湖,诗情画意,令人神往。写历史中的锦秋湖,历尽沧桑之变,抒发了盛衰之感。
《泛锦秋湖二首》:“逸兴爱秋水,孤帆凌暮寒。江湖多素侣,飘泊任鱼竿。易尽郫筒酒,难忘楚泽兰。花山青十里,落日放篷年。”“白鹭可怜色,翩翩过稻陂。荻花经雨落,枫响入秋悲。信美真吾土,新凉况水湄。西勾桥上月,应系故人思。”诗人泛舟湖上,用敏锐的目光,捕捉锦秋湖的意象,抒发人生的感慨,让我们感受到大自然的魅力。
《锦秋湖竹枝词三首》:“鹅鸭城边望不稀,汀洲水涨荻芽肥。慕容事远伤春暮,斜日金鹅接翅飞。”“锦秋湖色胜湘湖,雉尾蒪羹玉不如。持谢江南陆内史,酪浆还得似渠无?”“不论烟棹与霜篷,帆力真禁八面风。北豸南鲈谁辨得,凭君博物注鱼虫。”锦秋湖周边的鹅鸭遍地,荻草茂盛,还有雉尾蒪羹,北豸鲈鱼,物产丰饶,写出了诗人对家乡的热爱之情。王渔洋的诗中常出现鲈鱼,这里的鲈鱼指的是锦秋湖里盛产的“四鳃鲈鱼”。元人于钦在《齐乘》中记载湖中有鲈鱼,“其鲈虽小,亦四鳃,不减松江,有莼菜,齐人不识,目鲈为豸云。”这种鲈鱼,味美不次于松江鲈鱼,是元人于钦品尝后的感叹。王渔洋从祖王象春也在《北湖游记》中描述过这一人间至味:舟行荷菱盛处,“渔人诧见游客,竞献鲜美。给以钱,摇首不顾。从索鲈鱼,曰无之。索豸鱼,则柳穿荷裹,不可胜用。就烹,味迥异诸鱼,信足为张季鹰抛一官也。”不管它是叫北豸还是鲈鱼,锦秋湖的鲈鱼美味已融入诗人的味觉系统,只要一见到鲈鱼,便想起了锦秋湖,这就是舌尖上的乡愁。
王渔洋
《送家兄礼吉归济南二首(选一)》:“锦秋湖边稻花凉,锦秋亭下鲈鱼香。垂虹秋色一千里,秋到吴淞思故乡。”诗人想起了家乡锦秋湖的鲈鱼的香,表达了诗人对家乡的深深眷恋和思念。
《怀家兄西樵、礼吉同子侧作》:“安稳蒲帆挂北风,江村雪后夕阳红。燕山锦水千重路,香草河边起暮钟。”此诗是王渔洋在扬州任上,想起了三位兄长,情不能已,便写了这首诗,先从自己身处之境写起,然后写到千里外的锦水,也就是锦秋湖,表达了久存心中的思乡之意与手足之情。
王渔洋的这些诗文,让我们进入时间隧道,去神游王渔洋时代的锦秋湖,锦秋湖哺育了王渔洋,王渔洋用诗文传颂锦秋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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